作者：河北定州·袁旭東

蛇年初一早上，吃完餃子后，天還尚早，窗外漆黑一片，外面不時有鞭炮的聲響。

這是爸媽第一次在城內(nèi)我的新家過年。一家五口人圍坐在白色餐桌前，正喝著餃子湯，邊聊天。我爸爸六十多歲了，從教師的崗位上退休幾年了。他回憶起早年的學(xué)習(xí)生活經(jīng)歷，還感慨萬千。他扭頭語重心長地對坐在旁邊的孫子說：“我們一家人都很有出息，你要好好讀書。當(dāng)時‘商品糧’還是吃香的，我是咱們村第一個出來的‘商品糧’；你爸是第二個，他當(dāng)時考上師范后，我就想放一場電影慶賀一下?！闭f完，他黑黑的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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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插嘴道：“是啊，那時電視還不太普及，人們的文化生活還很單調(diào)，如果誰家有了好事，就掏錢在自家門口放一場電影，讓老鄉(xiāng)們享受一下文化套餐，來慶賀一翻?！?/span>

我爸又自豪地說道：“我高小畢業(yè)，就當(dāng)了民辦教師。我讀書時，家里不讓上，把我的書包藏了，更沒錢買課本。我就什么也不拿就去學(xué)校了。沒有凳子，我就在我的位置上立一塊大石頭當(dāng)?shù)首?。我沒有書，我的老師看到后便說，你連書也不買。我說，買不起書。我的同桌才讓我看他的。最后我的成績很好，考了80多分。老師很高興地說，看人家沒有書還考80多分，你們有書還考不及格。”

妻和兒在一旁靜靜地聽著，白色燈光照著兒子白白的小臉，更顯精神了。

我媽也插嘴說：“我當(dāng)年也是，我們村里念高小的就四個女生，我是其中一個。我還想念書，我爹說，別念了，兄弟們很多，就下來做活吧?！边@樣我就不念了。她惋惜地嘆了一氣，“要不我還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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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調(diào)侃道：“你要是念，說不定還能考上北京大學(xué)呢。”大家都笑了起來，氣氛頓時變得輕松起來。

我對兒子說：“是啊，長輩誰都有一段發(fā)奮圖強的歷史，我們要好好學(xué)習(xí)你爺爺奶奶的優(yōu)點，讓這種精神代代相傳。”兒子點頭。

后來我媽又回憶起早年抱著我和妹妹很艱苦的事，她哭了。我爸爸扭頭對他孫子說：“你長大了掙了錢一定要先給你奶奶買一份禮物?！蔽覌層挚蘖耍骸斑€不一定能活到那時?！逼廾Π参空f，肯定能。

窗外，天亮了。

好一個難忘的初一早上啊！

【作者簡介】袁旭東，筆名風(fēng)行，河北定州人，河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出版有散文集《風(fēng)行小語》、詩集《點亮黃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