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六安·鄭花榮

女人一生要經(jīng)歷兩個家，婆家和娘家。村里老人俗語：寵自個的女兒，也是慣別人家的媳婦。言外之意女孩在娘家嬌生慣養(yǎng)，將來嫁到婆家是要吃苦頭的。

我是娘家的獨苗兒，親生父親在我三歲那年患癌癥去逝。我七歲的時候母親帶著我改嫁到現(xiàn)在的養(yǎng)父家。母親在三十九那年生下我后之后再沒有生育過。養(yǎng)父為人實誠厚道，視我為己出，非常疼愛我。我在娘家讀書讀了十幾年，父母從沒有讓我下田干過農(nóng)活，家務(wù)活除了拿一本書趕上幾只鵝去河壩放，別的啥也不會。母親忙的時候喊我去菜園拔點蔥或者蒜回來炒菜當(dāng)佐料。我進了園子拔好蔥蒜就走，菜園的柵欄門都忘了關(guān)。雞和鴨從敞開的柵欄溜進園子，幸好被鄰居嬸子看見，要不然母親辛辛苦苦種的菜會被糟蹋光。鄰居嬸子搖頭嘆息，她家和我一樣大的閨女除了不識字，家務(wù)活針線活田里的農(nóng)活樣樣都能拿得起來。我呢，讀書讀的都快成傻大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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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婆家是大家人口。公公婆婆八個兒女，兄弟姐妹中我家排行老五。兄弟間排行我家是老三。大哥是啞巴，二嫂比我先進婆家門兩年。二嫂在娘家也就姐弟倆。二嫂在婆家燒第一頓早飯，因為不會煮大鍋飯，將一鍋米飯燒的幾乎成了稀飯，鍋底還糊了。二嫂機靈又麻利，她忙將鍋里的飯盛到潲水桶里，重新淘米再煮。二嫂勤快眼里又能生活計，家務(wù)活和婆婆小姑子們搶著干。婆婆和公公人前人后都夸二嫂理事能干是個好媳婦。過了一年大家人口的生活，第二年二哥二嫂向公公婆婆提出分家。公公婆婆舍不得，但想到鳥兒翅膀硬了總要飛出去的便答應(yīng)了。分家時公公說大哥是啞巴不會說話，二哥二嫂就是弟妹們的長哥長嫂。長哥為父長嫂為母，以后無論任何時候都要敬重二哥二嫂，一家人和睦相處，互敬互愛。

我進了婆家門后，每天睡到自然醒，早晨起床洗漱后，婆婆和小姑的早飯已做好。一日三餐吃現(xiàn)成的，飯吃好后就進臥室。從沒去廚房幫婆婆小姑洗洗碗筷。眼睛生不出活計，掃地抹桌椅板凳也不知道干。

婆家有個規(guī)矩，家里來客人了女眷和小孩不上桌子，等客人吃罷剩菜剩飯再端進廚房里熱熱吃。有時天冷好點的葷菜還留著下次招待客人。我在娘家不管來任何客人都要上桌和客人一起就餐。所以在婆家頭幾回來客人我也跑到桌子下方坐著和客人一道吃。后來老公提醒才知道他們家的家規(guī)。公公說當(dāng)面教子背后教妻。婆婆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公公從不在人前指責(zé)，總是在沒人的時候才說。

我在婆家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過了一個冬天的少奶奶生活，第二年開春公公婆婆提出分家，我和老公一下子懵了。我和老公是同班同學(xué)，扔掉書本就步入了婚姻殿堂。對于公公婆婆提出的分家我們一點思想準(zhǔn)備也沒有，我們不想分家。公公說孩子多分出去一個他肩上的擔(dān)子就輕一些，大家人口到年底收入都充公了，我們夫妻沒有收益。盡管我和老公不情愿，最后還是被公公婆婆分出來了。小叔子背地里和村里人說，兩個睡覺懶王終于被攆出去了。

一年之計在于春，那年的春天我和老公面對未來卻一片茫然。田要翻耕下種，菜園一茬老去新的一茬要接上。老公不會使用農(nóng)具，第一次耖田就給小腿劃傷。但是他忍著疼痛繼續(xù)學(xué)。我家分到一塊原來是水塘改的田，秧苗插上活棵后又黃又瘦，老公看見別人家的秧苗又嫩又壯，就給秧苗多施了不少氮肥。那年秧苗生長期又恰逢連陰雨，結(jié)果秋天只有三分之一的收成。

第一次栽辣椒茄子，我將株距和行距挨得近近的，一塊地的茄秧苗我跑回娘家向嬸娘要了三次。最后一次向嬸娘要茄秧苗，嬸娘說你家今年栽幾畦茄子？栽那么多茄子當(dāng)飯吃??？我這才醒悟，看看嬸娘家菜園的辣椒茄子株距行距有二三尺，我栽的間隙只有八九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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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老公學(xué)會了犁田、耙田、耖田等莊稼活，我也學(xué)會了燒飯，伺弄牲口和菜園等家務(wù)活。當(dāng)初公公婆婆分我們出來的時候，心里多多少少覺著委屈。為人父母后我才懂得父母對孩子的愛是一樣的只不過愛的方式不一樣。鳥兒賴在巢里不肯飛，老鳥兒一定要放手讓它學(xué)會飛翔和生存。

這就是我和婆家的故事。

【作者簡介】鄭花榮，安徽省六安市葉集區(qū)洪集鎮(zhèn)唐畈村人，文字愛好者，作品曾發(fā)表于皖西日報，《淠河》雜志及網(wǎng)絡(luò)平臺。皖西作協(xié)會員。